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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系列—姚家坝

发布时间: Fri Jun 09 11:08:55 GMT+08:00 2017 来源 : 株洲日报

姚家坝,原属醴陵,今属株洲芦淞区,因溪上有坝,相传为姚姓所建,故名为姚家坝。

旧时,有湘赣驿道贯穿其间,许多闻达之士往来于此,朱熹、范成大、文天祥……都曾在这条古驿道上留下足迹。

至清代末期洋务运动,千年驿道蝶变,沿古道修建了株萍铁路,带来了株洲的交通、工业繁荣。而用铁路赔款所办的湖南最早的新式学校,为醴陵培养了大批人才,使得这一带名将辈出。

 

在株萍铁路修通之前,株洲对外的联通,主要是靠湘赣驿道。

千百年盛衰轮回,多处驿道已在风尘中废弃、湮灭,唯有姚家坝梢岗铺段尚在。

两米多宽的青石板路,从株洲一直通到江西……人们沿着这条路,离开故乡,闯荡四方。古驿道,如同母亲远送的目光,将故乡的牵挂留于时光深处。


现场直击:湘赣古道寻旧踪

 

阳光满泻,两侧高低错落的民居在石板路上投下剪影。

这些建筑既有刚建不久、外立面贴着瓷片的现代民居,也有屋顶上长满杂草的土砖瓦房。

在姚家坝乡政府工作了大半辈子的陈巧雄告诉记者,以前,石板路更长,当地村民的房屋就顺着石板路建,那时,夏天经常停电,许多人吃了晚饭,就坐在石板路旁摇着扇子聊天,小孩子在身旁打打闹闹。大概这是很多姚家坝人儿时的记忆,浓浓的乡愁,顿涌心上,久久不能忘怀。

 

向前走大约两百米,连续的青石板路便到此为止,之后的古道断断续续,有的被新砌的水泥路所覆盖,有的路石板已被揭去,剩下泥土路坯。现存比较完整的古驿道主要是梢岗铺到清安铺段。

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走完了全程。可是要读懂它,需要很长时间。

从株洲出发,出龙头铺,离开善化县进入湘潭县;再经荷塘铺到达株田铺,出白关铺进入云盘界牌湾,就到了醴陵地界;过双牌铺,经梢岗铺、清安铺、东冲铺、板寨铺到醴陵县驿,翻过插岭关,进入江西。

 

曾经,无数的株洲游子背上行囊,沿着这条路离开故乡,去往远方。我想,他们离开时,必定是恋恋不舍的。

屋后那棵温暖的柚子树;田里那个虔诚守护着庄稼的稻草人;打水漂甩出的那一串串水花;捉泥鳅衣裤上甩满的泥巴点点;挑着水从石板路上走过留下的串串足迹……从此,故乡越来越远。


文化解码——那些著名的过客

 

南来北往的闻达之士,在古驿道上风流云散。当中,名气最大的当属朱熹。

乾道三年,朱熹来潭州访张栻,同游南岳,至槠洲面别,经双牌驿、梢岗铺、醴陵归崇安;绍熙五年,朱熹任潭州安抚使,从这条路经醴陵到株洲,结识了驿道边的黎贡臣,将其聘为岳麓书院的山长。

淳熙二年,吕东莱走这条驿道往潭州访朱熹,被醴陵北乡乡民留住讲学,而立莱山书院,是为渌江书院前身。

宋代,范成大从湘赣驿道经醴陵到槠洲,并留下诗作《过醴陵初见山花》。

南宋末年,文天祥曾走此驿道,辗转江西,前往抗元。

古驿道,在漫长的岁月里,为江西、湖南两地的军事、经济交流起到了纽带和桥梁的作用,将蛮荆之地变成了鱼米之乡。


蝶变新生——沿驿道修建的株萍铁路

 

时代的发展,如隆隆列车不断加速前行。
  
清代末期,开始洋务运动,1899年始建株萍铁路,1902年醴陵到萍乡段就已经通车,从姚家坝可以直达萍乡和安源。可以说,是株萍铁路缔造了株洲的工业地位。正是那一声悠远的鸣笛,唤起了株洲发展的脚步。
  
当时,中国的几个现代企业大冶铁矿、汉阳铁厂、安源煤矿都属于官助商办,为把安源的煤运到汉阳,最好的办法就是沿当年的湘赣驿道修一条铁路,将安源的煤用火车运到株洲下湘江,再走水路到汉阳。
 
当时的中国内忧外患,民族工业尚处于襁褓之中,几乎所有的大工程都出自洋人之手。当年
承担这条铁路建设任务的总工程师是英国人李安,慈禧太后亲自将詹天佑派给他作襄理。英国人修了安源到萍乡一段铁路后,因为和詹天佑意见不合甩袖而去,詹天佑便独自承担了株洲到萍乡段从测量到施工的全部工程任务。

本来,株萍铁路计划全线沿湘赣驿道铺轨施工,但是到了姚家坝,却遭到当地游氏家族的反对。游氏一族从明代起一直掌护驿道,不愿让铁路从祖先开基的双牌铺和梢岗铺经过。

人们恪守着不肯改变的终究是文化。

无奈,詹天佑只好将株萍铁路在姚家坝拐一个大弯,从白关铺上个大坡,绕梢岗境竹山进入南田境,到东冲铺后再沿湘赣驿道铺轨施工。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株萍铁路的改道施工为詹天佑日后修建京张铁路大爬坡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一点在后来的《詹天佑传》中多有记载。

正因为株萍铁路的改道,才诞生了用铁路赔款办的湖南最早的新式学校——私立刘氏兰谊学校、私立张氏选青学校,为中国近代培养了许多人才。正因为株萍铁路的改道,才使得“双牌铺——梢岗铺——清安铺”这段湘赣驿道得以保存,让今天的人们能一窥古驿道的风貌。


红色足迹——毛泽东到姚家坝

 

其实在民国以前,并没有姚家坝乡这个行政建制。株萍铁路通车前,姚家坝还只是醴陵北乡八都梢岗境下属的一个小水坝。当时,醴陵北乡民众坐火车大多是到姚家坝站下车,再步行回家,因此,在外面人问“你是哪里人” 时,当地人会顺口回到:“我是姚家坝那边的。”

渐渐的,知道它的人多了起来。

老站历经清代洋务运动、辛亥革命、国民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新中国建立,见证了株洲的发展与辉煌。

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姚家坝乡是醴陵农民运动的中心,毛泽东到湖南考察农民运动时,正是从姚家坝车站下车到当地进行考察,并在龙凤庵开会,了解农民运动情况。

 

乡愁记忆——老站见证岁月沧桑


姚家坝老火车站依然还在。

黑瓦屋顶,深红色的挑檐有些脱漆,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墙上“姚家坝站”几个大字依稀可辨。房前的狗尾草长得很高了,草丛下隐约还藏有几段废弃的断壁残垣。曾经热闹的入口被水泥方砖堵住,把一段年深月久的记忆,牢牢地钉进了灰泥斑驳的墙缝中。
  
老站门前,三五分钟便会有一趟列车呼啸而过,只是曾经的月台成了菜地,候车大厅也被改成了车库。

今年 60多岁的张海泉住在老站旁,他回忆“:当年的姚家坝火车站,热闹极了,人们一有空,最爱跑到火车站来看稀奇。一有火车进站,大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小孩更是又蹦又跳,兴奋得不得了!”

他家隔壁的张氏兄弟,房子砌得一前一后。乡亲们说,当年就是为了争抢靠近火车站这边的地,两兄弟差点动了手,哪晓得没过多久,老站就荒废了。张家兄弟也离开家乡外出打工,再也不见回来过。

老站曾是姚家坝辉煌的地标,大概每个当地人、每个过路人,在那个交通闭塞的岁月里,都怀着憧憬仰望过它。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站成了开启人们乡愁记忆的钥匙,那些和它有关的快乐和忧伤,不知远在他乡的人是否还会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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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坝老火车站


姚家坝群芳谱


旧时,醴陵流传一偈:“白鹿东山洗衣,南无阿弥陀佛。”(方言谐音:北六东三西一南无)意为醴陵的人才北乡六成、东乡三成、西乡一成。姚家坝曾经作为醴陵北乡的中心,人才尤盛。

宋代,姚家坝边上东冲铺有莱山书院。明代,作为北宋大儒“程门立雪”主人公游酢后代的游家人,在梢岗铺办有“立雪斋”,为梢岗境的境学。

至清末洋务运动,千年古驿道蝶变,沿古道修建的株萍铁路,带来了株洲的工业繁荣。而用铁路赔款所办的湖南最早的新式学校也为姚家坝培养了大批人才。从这里走出去的张国威、刘斐、傅正模、刘咏尧、袁品高等名将,参加萍浏醴起义、辛亥革命、北伐战争、秋收起义、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抗日战争、湖南和平解放……为新中国的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

 

◎刘斐:曾与驻守姚家坝火车站的连长白崇禧交好,刘斐留学日本陆军大学后成为白崇禧的高参,后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军令部次长,为湖南和平解放和全国解放做出巨大贡献,曾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

 

◎张国威:保定军官学校毕业,曾与何键一起组织游击队,在姚家坝附近抗击北洋军。民国 12 年,赵恒惕将湘军整编为一、二、三、四师,他调四师任团长。民国 15年 6月,他任第二师团长,随军北伐,与叶挺一起力战丁泗桥,成北伐名将。

 

◎刘咏尧:考入黄埔军校一期,后留学莫斯科中山大学,与邓小平、左权等人是同学,曾任国民党陆军上将,国民政府“国防部次长”等职。退役后为推动两岸交流做出巨大贡献。台湾著名的影视歌明星刘若英是他孙女。

 

◎傅正模:考入黄埔军校一期,毕业后,任黄埔三期区队长,参加东征、北伐,1938 年开始带领他任师长的预备第四师与日军正面作战,参加了武汉会战、忻口会战、随枣会战,后与程潜、陈明仁一起领导湖南和平起义。

 

◎袁品高:他曾到安源煤矿与刘少奇一起领导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毛主席到安源后,他陪同毛泽东从安源坐火车来姚家坝。大革命失败后,袁品高与宋时轮等人一起在姚家坝打游击,后宋时轮上井冈山,袁品高再去安源领导工人运动,任安源工会主席。

 

◎旷壁城:姚家坝卦石村人,是醴陵第一位进入清华大学学习的女生,与蒋南翔、钱伟长是同学。她曾创建长沙清华中学,后并入长沙市一中。新中国成立后,旷壁城任湖南省教育厅副厅长、长沙市一中校长,是湖南有名的教育家。


记者手记——留住乡愁,找到回家的路

一棵古树,一条古道,一座老站……它们历经时光雕刻,无一不是株洲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也是人们心灵深处对乡愁的寄托。

在工业化、城镇化大背景下,属于传统的、乡土风格的、富于地域特色的文化遗址正在迅速消失。如何留住乡愁,留住那些乡土记忆、地方文脉?

现在,我市正在谋划,打造京姚片区(含大京风景区、姚家坝乡以及白关镇的一部分),区域内不仅有京水湖、仙峰岭等自然景观,还有金轮古寺、湘赣古驿道、卦石村、姚家坝火车站等人文资源。按照新的规划,未来的京姚片区,将保持人文景观原貌,走一条“旅游休闲引导的农业产业化与新型城镇化”之路,成为“静养一体、休闲旅游”的生态之城。

千百年来,一代又一代人沿着古驿道离开,而那些关于故乡的记忆深深藏于心底。如今,新型城镇化让当地的文化遗址重新焕发生机。

留住乡愁,才能让株洲游子们找到“回家的路”。

作者:曾彦予 游建国


链接

交通线路:

1、公交车:乘12路到姚家坝站下。

2、自驾车:走G320国道,朝醴陵、白关方向直行,到加油站附近拐进S311路,到达姚家坝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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